斯特恩和我同意一起去拍這部電影,為此我們用了很長時間去做資料及后勤方面的準備。我們的拍攝班子只能有五人,因為每個人都得經過中方的審查并被他們接受。我知道斯特恩對他的唱片的錄音素質的要求很高,所以我覺得我們需要至少兩名音響工程師。
在哥倫比亞大學,我們遇到了美中藝術交流中心的主任周文中教授。周文中肯定在我們出發前及中途掃除了種種障礙。我仍然記得,在一場音樂會之后,我們在拍攝為孫中山夫人宋慶齡而設的派對。揮汗如雨,我困乏地坐在周教授身旁,沙發旁邊還有一位年長的穿毛裝的男人。他問我覺得怎樣,我說“很捧啊!但我希望在斯特恩的巡回演出后,我們能在這里待久一點?!彼芙淌谡f,“有什么問題,只管寫信給我好了?!痹瓉砟侨耸俏幕扛辈块L(片末有對文化部副部長林默涵的致謝─編者注)。周教授那個晚上與我坐下來,撰寫一封信,希望能讓我們多待兩星期,拍攝上海音樂學院的學生生活、音樂家及學者的住處和街頭景觀等等。周教授需要列出每一個要求的細節、地點、日期及時間。后來,除了探訪周教授的朋友居住的一幢大廈外,我們真的獲得了批準,去拍攝任何事物。有時當我們堅持拍攝某些東西時,他們會重復地說,“這對你們來說不會很有趣的?!钡抑肋@當中必然有一些政治原因。他們不肯讓我們直接拍攝街頭,因此我們租了一輛巴士,在某些角落停下來,打開門并且拍攝,直至我們無法再堵塞交通,便前往下一站。監控雖隱蔽但仍易見。當我們到達北京時,他們以“安全保管”為由拿走了我們的護照。直至我們抵達廣東準備前往香港時,才能見回我們的護照。每一次我以為我們在自由地奔馳于大街時,第二天他們能準確地告訴我們,我們曾經到過哪里。
盡管生活表面上看來千篇一律,但是我們確實感覺到,我們正在見證一個社會的奇跡─超過10億人的衣著、居所和饑飽。在那個時候,我們每天只睡四個小時,然而團隊中沒有人真的抱怨,因為大家都持續地很興奮,希望拍到更多東西。當我提出輪班,他們無不顯得很憤慨。沒有人想錯失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