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馬克龍(Macron)紀念反法西斯主義勝利八十周年時提醒歐洲,自由處于1945年以來最危險的境地,未來成功的保證在于恢復1945年的勝利價值。不過,這一姿態表明,歐洲對二戰仍保持著活的記憶與共同的判斷:無論國家主義、傳統主義、民粹主義者的遠景如何“偉大”,自由、獨立、尊嚴的生活與之必定勢如水火。
乍聞1945年價值,我卻不能不想到——什么是中國的1945年勝利價值?它是由蔣介石的《中國之命運》,還是由毛澤東的《兩個中國之命運》所代表的價值?1938年“抗戰建國”論提出以來,有關未來中國國家建設(nation building)的主張,莫衷一是;1943年兩人的捉筆上陣,卻將論爭變為戰場,為三年后的全面內戰埋下禍根,影響則一直持續到今天:這就是臺、海兩岸的分治。
十年前此際,我曾以傳統主義、自由主義、社會主義的對立,檢討“抗戰建國”的失敗;期許三種理論的和解,可以促進現代中國建國的和平完成。但事與愿違,十年間,兩岸時有進入戰爭狀態的風險。痛覺,只有還其思想史的本真,確立抗戰勝利的共同價值,永久和平女神,才能步下高空的銅柱,手持花環,走入現實。本文采用民族主義、自由主義與民粹主義的政治思想架構,即是重新思考的成果之一。以下將先從蔣、毛文章的執筆者,身處政學兩界的激流的陶希圣(1899-1988)、陳伯達(1904-1989)的對戰入手,檢視民族主義與民粹主義的行動邏輯;第二部分再由蕭公權對《中國之命運》的反思,表出自由主義“民主為體,憲政為用”的國家建設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