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天空的爆炸聲仍然震耳欲聾,生命的機體在爆炸的轟隆中撕裂、身首異處,無助的人群仍然驚恐而絕望地奔突,干渴、饑餓、寒冷、病痛的兒童、老人、婦女向天空伸出絕望的斷肢。正是在此時,薩義德與我不期而再遇。當我因巴以之間的誰是誰非陷于不同方向的爭論而身心俱疲時,薩義德,薩義德的文字再次進入我的眼簾,給予我以全新的沖擊、震動。
薩義德“學術研究的精力一直傾注在解密我們自身的神話和我們對他人的闡釋上,重新塑造著我們關于‘世界其他人是什么’和‘我們是什么’這些認知”(轉引自《薩義德精讀本》,安德魯?魯賓編,葉安寧譯,人民文學出版社2023年版,第V-VI頁。以下簡稱《精讀本》)。喬姆斯基如是說,薩義德是我們的一面鏡子。喬姆斯基所謂的“我們”,寬泛而言是指西方,但可能更是指西方知識界,尤其是那些珍視個人權利、自由民主進步的“我們”。而我這里所謂的“我們”,大致也是同類性質人,但“我們”并非一小群特定的知識者,本質且也在實際上是眾多分散的個體,只是因為堅守類似的價值取向,而被他人或(某些)自己稱之為“自由主義”、“自由派”,或被譏諷為“公知”、“右派”,從而不管認同與否、接受與否,被命名、現實化為“自由派公知”。對于這樣“被歸類及自我歸類”的集群,以“我們”來指稱、打量,當然可能是危險的,很肯定會忽略“我們”之間的差異,但當我不可避免地帶著這樣的身份再次遭遇薩義德,對位閱讀他和“我們”,眼前的確出現了一幅透徹、明亮而又多面向的鏡子,它照亮了作為總體傾向的“我們”的淺陋、狹隘,正義原則的喪失;揭開了其后的弊端所在;在深愧于無情的顯影之時,也讓我或可能更多的我們,看到那鏡底深處所折射的燭光。
一、淺陋、狹隘、正義原則的自我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