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齋我”】《黃金般的天空》是朱學東的一本讀書筆記,其中有一篇是談林昭的一句話,出自烈士寫給母親的信:“見不見的你弄些東西齋齋我,我要吃呀,媽媽!”貼出此信的導演米家山稱其“詩文優美、凄婉,讀后讓人落淚!”而朱學東認為,這是因文化隔膜而產生的可怕的誤讀——這并非“獄中林昭向母親索要美食,更無優美的感覺,只有當事者的視死如歸的淡然囑托,以及后來閱讀者所能感受到的天人隔絕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殘忍與悲愴。只有蘇南吳語地區的人,才最能讀出刀扎人心的感覺來?!弊髡呓庹f道,在吳方言中,“齋齋”音發“zaza”,有獻祭之意,通常是老人囑托子孫之語,希望自己百年之后,后代子孫在傳統祭祖節日及祭日,能將食物敬獻于靈前,讓他在陰府吃飽,不做餓死鬼,不受人欺負。
【魯迅的性格】知兄莫若弟。魯迅在上海辭世后,記者采訪生活在北平的周作人,問及對乃兄的評價,他這樣說:“他的個性不但很強,而且多疑,旁人說一句話,他總要想一想這話對于他是不是有不利的地方?!睆姾?、多疑,這樣的判詞若由他人嘴里出來,或許又成了攻訐,但從死者親弟弟口里吐出,就可信得多。魯迅的死,實為性格所致。多慮而狐疑,嗜煙少動,恐怕都是病因。對于魯迅的思想,周作人認為是從尼采的超人哲學一變而為虛無主義,“他對一切事,仿佛都很悲觀”,“他在觀察事物上,是非常透徹的,所以描寫起來也就格外深刻”。至于文學成就,“各種碎文的搜集、古代小說的考證,都做得相當可觀”。我讀周氏兄弟的文字,覺魯迅激憤、怪異,攪動人激烈的情緒,而周作人平和、自然,如友人絮語,令人安靜而作美好之思。年輕時熱愛魯迅,中年后卻不由自主愛讀周作人。
【黃土壁】德國旅行家李希霍芬在旅行日記里,記錄了他在1862年自秦赴蜀一路上的見聞。他行經關中平原,有幾段描述本人故鄉的文字。他記錄了穆斯林叛亂后的景象,寺廟、村莊悉數被毀,連窯洞也不能幸免。他覺得扶風是個“非常貧窮的地方”,“所有的地里也都種著莊稼”,“所有的黃土洼地里都種上了罌粟”,“該地區到處都是野兔”,“只有面粉可食,用它做成拙劣的饅頭和面條”,“這里的人們也懂禮貌,舉止充滿敬意,沒有令人生厭的好奇心”。